张太医思索无果，直接提起药箱跟着凤仪宫的宫人走了。
好巧不巧，他到的时候，小皇帝晏承安也来了。
“微臣参见皇上，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
晏承安正坐着吃橘子，扬了扬下巴算是免了礼。
“朕记得，你是伺候皇叔的太医，怎么到皇后宫里来了？”
晏承安瞥了眼皇后，语气中含有隐隐的不满。
张太医是专门伺候晏祈的，就连太后和他都不随意传唤，就怕被晏祈误会他们想要打探他的身体情况。
这袁静然倒是胆子大，背着他们就敢把张太医叫来。
要是传出去被晏祈知道了，对她倒没什么，让晏祈不满的只会是他和太后。
袁静然好歹做了晏承安两年的枕边人，知道他生气后立刻跪了下来。
“皇上恕罪，臣妾传唤张太医来为的是另一件事。”
袁静然本不想在皇帝面前说这件事，万一让皇帝此时就对那云姑娘感兴趣了，对她而言只会是有害无利。
只是现在这情况，也由不得她不说。
“哦？”
“前些日子臣妾那不成器的弟弟得罪了皇叔府中的一位姑娘，臣妾本想请她明日来凤仪宫赏梅，偏巧她又病了，臣妾听闻皇叔让张太医去给那位姑娘诊治，所以臣妾才想着问问张太医，那位姑娘的身体如何……”
这些传闻，晏承安倒是也听到了些。
只不过他一句话也没信。
他的皇叔他清楚得很，是断断不可能像他们传闻中那样金屋藏娇的。
至于那位姑娘，想必是什么旧交的女儿或者好友的妹妹，托他照拂一二。
但能让皇叔把张太医请过去医治，想来她在皇叔心中的地位也不一般……
“正好，朕也在这里，张太医，你如实说，那位姑娘如何？”
张太医纠结半晌，摄政王的情况他是半点不敢往外传的，只是那位姑娘的事……总不算在摄政王身在吧？
“回禀陛下，只是受了些风寒，加上娘胎带来的弱症，不是什么大问题，只要细心养着便是了。”
“朕没问这个。”晏承安眼睛一斜，带着些笑意轻声道，“朕问的是，这姑娘长什么样，姓甚名谁，身形如何，她与皇叔可亲密吗？”
张太医：“……”
张太医回想了一下那位躺在床上的姑娘，虽然把脉的时候隔着纱帐，但也能隐隐约约看出几分绝色之态。
纤腕皓白如雪，身量也较小纤弱，即便是卧病在床看不清脸，张太医也能确定，是个绝代家人。
但这事儿他能往外说吗？那必定不能。
他要是敢往外传，这让摄政王知道了，扒他一层皮都是轻的。
“回陛下，微臣隔着帘子，并未瞧见那位姑娘的容颜。”
晏承安失望的撇撇嘴，随手把橘子皮扔到檀木桌上：“行吧，你退下吧。”
“是，微臣告退。”
一直到张太医走了，袁静然也没看出来陛下对那位云姑娘是上心了还是没上心。
若说是上心了，也不见陛下继续问下去，但要说是没上心……陛下专门问她长相品貌如何，是为了什么？
袁静然的指甲掐进手心。
能让她的弟弟看上想纳入府的女人，必然是好颜色的。
若是皇上看见，也会想纳她为妃吗？
“你在想什么？”
晏承安的声音突然响起，将袁静然从自己的思想中拉了出来。
“皇上，臣妾只是在想那位姑娘到底是谁，值得皇叔这样费心思……”
晏承安摆了摆手，意有所指道：“这事儿和咱们没关系，皇后，好奇心可是能害死猫的，你还是少些好奇吧。”
袁静然一凛：“是，臣妾记住了。”
……
摄政王府内，云姮服下药，挣扎着睁开了眼睛。
她的眼皮仿佛有千钧重，额头像是针扎一般的疼，从脸颊两边传来的热意烫的她几乎想要流泪，明明周身很冷，却控制不住身体发汗。
晏祈一直坐在她的床边守着她，见她睁眼，松了口气。
“阿婵，你可算是醒了。”
云姮的脑子烧得有些糊涂，她反应了好一会儿才问：“霜降呢？”
“她去给你打热水了。”
云姮轻轻点头，对着晏祈再无其他话可说。
“你感觉好些了吗？还有哪里不舒服吗？”
云姮吸了吸鼻子，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和母亲。
病中之人总是格外脆弱，若是往日，云姮是决不允许自己在晏祈面前失态的，可现在却顾不得了。
她将被子向上一拉盖住脸，眼泪瞬间顺着脸颊滑落进枕头中。
云姮闷闷的带着哭腔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：“多谢叔叔关心，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儿，您先回去吧。”
晏祈想安慰她，但不知她因何而哭，空长了一张嘴终究是什么也说不出来。
好半天他才点头：“好，那我先出去。”
四周都安安静静的，云姮缩在被子里，任由黑暗包裹住自己。
她连哭都不敢哭得太大声，怕晏祈嫌自己晦气不喜，只敢揪着袖子小声的啜泣，被子下的身体微微颤抖。
晏祈其实根本没有出去，只是站在门口。
见云姮这般，他心中是极酸涩难受的，像是有一只大手肆意揉捏着他的心肺，叫他牵挂又痛苦。
霜降回来的时候，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。
她正像向晏祈行礼，却见晏祈抬起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下，是要她噤声的意思。
她赶忙闭嘴，将铜盆放到一边，轻声安慰着云姮。
“姑娘别哭了，可是难受得紧？”
“霜降……”云姮弱弱的声音传出，鼻音浓厚，“我想爹娘了……”
霜降一窒，眼眶也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。
以往在府里，姑娘是老爷和夫人的心头肉，是一点委屈也舍不得让姑娘受的，但是现在姑娘却受尽苦楚寄人篱下……
霜降吸了口气，强扯出一个笑来，微哽着出声：“姑娘可是想喝夫人做的鸡丝粥了？奴婢给姑娘做，好吗？”
以前姑娘生病的时候，不能吃太过辛辣的食物，夫人总是会给姑娘做鸡丝粥的。
她不能让姑娘见到老爷夫人，但这碗鸡丝粥，她还是能做出来的……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