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姮带着霜降回了寿安宫。
一路上霜降都气急了,方才姑娘在书肆里面挑书,她虽然站在外面,但也看见了那登徒子对姑娘动手动脚的!
这京中的人怎么都是贪图姑娘美貌的恶人!
霜降气得恨不得扑上去一口咬死那些混蛋,又怕给姑娘惹来祸事。
“姑娘,你待会儿一定要告诉太后娘娘,或者告诉王爷,定要将那登徒子的手砍下来!”
她家姑娘冰清玉洁的,怎能被那样的人碰?!
“霜降,这是在宫里。”云姮低声提醒,“还是不要生事了。”
霜降见云姮一脸小心谨慎的模样,心里那口闷气突然卸掉了。
她知道姑娘是怕惹了麻烦,招摄政王和太后厌弃。
是啊,这是在宫里,姑娘无依无靠的,虽说有摄政王撑腰,太后看着也挺喜欢姑娘,但这样的照拂谁又知道能维持多久呢?
若是以前老爷和夫人还在……姑娘又何曾受过这样的苦?
又有谁敢当着姑娘的面便对姑娘不敬?
霜降登时心都抽抽得疼,连她都觉得落差这般大,放在姑娘身上呢?还要加上丧父丧母之痛,岂非更加难受?
“待会儿见了太后,一个字也不许多说,摄政王那边也是如此。”
“奴婢知晓了。”
云姮放下了心,让霜降先把书送到自己的偏殿里,自己先去拜见太后。
还没走近寿安宫的正殿呢,便听到了里面传出来的阵阵笑声,不只是什么事让太后如此开怀?
云姮怀着一腔疑惑走进去,只见一位眼熟的妃嫔坐在太后的下首,是那日在凤仪宫赏梅宴上见过的赵妃。
此时的赵妃正将一只手温柔的放在小腹之上,脸上扬着喜悦的笑容,眉梢眼角处也有些许自得。
“给太后娘娘请安,给赵妃娘娘请安。”
“云姮快过来。”太后对着云姮招手,“坐。”
赵妃在一看到云姮后便警惕起来,无他,只是对绝色女人的排斥罢了。
“方才民女在殿外就听见太后的笑声了,不知太后是为了什么事这么高兴啊?”
太后笑着看向赵妃:“方才赵妃来找哀家说话,谁承想吃了两口点心就开始泛酸呕吐,太医来一瞧啊,竟是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!”
云姮的视线立刻往下放在了赵妃的小腹上。
原来如此,当今天子膝下尤空,赵妃的孩子看来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,也是太后的第一个孙辈,自然高兴。
“恭喜赵妃娘娘。”
太后原本还笑着,但突然又笑不出来了,她对赵妃道:“哀家这会儿也乏了,你先回宫好好休息,把这喜事告诉皇帝皇后一声。”
“臣妾遵旨。”
赵妃一走,太后又立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。
她看着云姮的脸,心里是无限的懊恼。
之前她竟然还嫌云姮身体太弱不能给晏祈繁衍子嗣,现在却得知晏祈还是孤身一人。
晏承安才十八岁就已经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,而晏祈都二十八了,身边还是没个女人,要等晏祈有孩子,不知得等到猴年马月去。
“阿婵啊……”太后忧心道,“你可有曾听阿祈说过自己心仪什么女子吗?”
云姮:“……”
这她怎么可能知道?
虽说晏祈之间说过要将她收作外室的话,但云姮也只当是他一时兴起罢了,再者这段时间晏祈这个叔叔做的也算是尽心尽力从无逾矩,是以云姮也快忘了这回事了。
太后对上云姮疑惑的小脸,也知道自己是病急乱投医了。
“罢了,这样的事,阿祈又怎么会告诉你这个小辈呢……”
太后愁啊,愁的头发都要一把一把的掉了。
连云姮这样的绝色放在府中,晏祈都能不动如山,真不知在她死之前能不能看见晏祈娶妻生子。
……
赵妃有孕一月的事情很快便传遍了六宫。
“啪——”
袁静然疯了一样将桌上的瓷瓶全部砸在地上:“赵妃比本宫还晚入宫一年,她如今都有了身孕,本宫为何还没有消息!”
蒹葭被吓了一跳,她大着胆子去拦袁静然:“娘娘,您先冷静冷静。”
“冷静?本宫要怎样冷静?这宫里宫外笑话本宫生不出的人还少吗?”眼泪顺着袁静然的脸颊滑落,她屈辱的咬唇,“赵妃的宠爱本就多于本宫,如今还怀了孕,这宫里哪还有本宫的立足之地!”
“娘娘!断不可如此气馁啊!”蒹葭劝道,“如今赵妃有孕,自然是不能伺候皇上了,这可正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啊!”
“什么机会?”
“袁大人选好的人,再过几日便要送进宫来了。”蒹葭提醒道,“咱们正好趁这个机会夺了赵妃的恩宠,就算到时候她生了个皇子,没有宠爱,也不足为惧了。”
袁静然深吸一口气,心中是一片荒芜。
别的女人为她的丈夫生儿育女,她却为了拢住丈夫的心往他身边再送一个女人,何其讽刺啊。
“本宫知道了,你好好安排吧。”
见袁静然冷静下来了,蒹葭赶紧给那些宫人们使了个眼色,让他们将这一地狼藉收拾干净了。
……
刘公公觉得陛下这两天有些不对劲。
前两天赵妃娘娘宫里来人说赵妃娘娘有了一个月的身孕,但陛下看着并无多少惊喜,只淡淡的‘嗯’了一声。
这倒也正常,毕竟刘公公跟在晏承安身边十几年了,直到陛下对风月之事并不热衷,这些后妃娘娘陛下也都是平衡朝中势力选择性宠幸的。
可刘公公这两日却见陛下总拿着一个玉镯摩挲,还时不时的盯着玉镯发呆,像是在想念什么似的。
这可奇了。
这玉镯看着成色也不怎么好,应当不是宫中哪位后妃的东西。
既然如此,那是从哪儿来的呢?
这玉镯的主人又是谁?竟然能让陛下如此惦念?
“刘盛,今日几月几了?”
“回陛下,今日腊月十一呢。”
晏承安停下批奏折的手,又将那一方盒子里的玉镯拿出来摩挲片刻:“三日了……”
刘公公没听清:“陛下您说什么?”
“随朕去坊市的书肆。”晏承安起身往外走了两步,又顿住脚步,“慢着,先给朕换一身常服。”
他的眼底漾着笑意,不像那个沉默持重的年轻帝王,倒像是去见心上人的少年郎。
刘公公揉了揉眼睛,怕是自己看错了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