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当然要顾忌云姮的心意,否则此时他与云姮的关系就不只单单这么简单了。
若他不顾忌云姮,此时云姮早就是他的女人了。
正是因为他顾忌云姮,怕云姮伤心,怕自己把她越推越远。
“这件事孤心中有数,只是想让云姮入宫一事,皇嫂还是不要想了。”
晏祈此时和太后说开了,脸皮也干脆变得厚了起来,他面无表情道:“孤舍不得云姮离开孤,也受不了陛下在孤面前念叨他对云姮的心思,既然你们那么操心孤的终身大事,就该好好想想怎么劝云姮。”
太后被晏祈的不要脸惊到了。
她从未见过晏祈如此无赖的模样,整个人一口气都差点没缓上来。
“你!”
若是之前,太后不知道云姮的身世,不知道云姮是月槐的孩子,她定当为了晏祈去劝说云姮。
可是如今!
她已然知晓全貌,又怎么可能去劝云姮?
“你比阿婵大了十二岁,无论怎么看,你们都是十分不相配的啊!”
太后这话说的直白但也是事实。
摄政王权势滔天,云姮却是一介孤女,他和云姮之间还隔着辈分。
若是一开始他和云姮便没有以叔叔和侄女儿的身份相称,现在只怕事情还好办些,但如今谁都知道摄政王府的‘云姑娘’叫摄政王一声‘叔叔’。
他势大权柄自然不怕,但云姮是在后院打转的,那些夫人背地里难听的话都能将云姮淹了!
太后闭了闭眼:“哀家不同意!”
晏祈垂眸,他早知会遇到阻碍。
他是一颗枯朽的树木,为了帮皇兄坐稳皇位,也为了帮晏承安铺路,他手上沾了很多条人命,他从未后悔过,只觉得自己做的是正确的事。
就算想杀他的人多如牛毛他也不削一顾,反正他也没打算和谁安稳一生,只想好好对大梁对百姓做事。
他也知道云姮渴求的是安稳的生活,她只需要一个宠她护她的夫婿,一生平安顺遂。
可他的身边太过腥风血雨,云姮仅仅在他身边待了几个月而已,就经历了太多惊险的事情。
晏祈像一株荆棘横生在荒林之中,他一路披荆斩棘不顾后果只为了让自己更强大,能撑得起自己身上的担子和责任,他不管自己长得有多么骇人丑陋,只要能达到目的他对这些都不在意。
直到云姮停在他的枝桠上,他才惊觉自己周身都是暗刺,一个不小心就会给她带来伤痛。
他身上没有盛开的鲜花也没有吸引她的甜浆果,他吸引不了她。
可即便如此,即便这样,晏祈也不想放她走。
他不是没试过,可他放不下。
要怪,只能怪她一年前便不知死活的入了他的梦。
“孤不需要你同意。”
太后见他孤傲的背影,气得差点一个仰倒,身边的嬷嬷赶紧扶住她才没摔下去。
“天啊!真是孽缘!”
晏祈径直走出了寿安宫,而他的身后,琼华长公主从偏殿的柱子后冒出了脑袋。
她一脸惊诧,脸色唇色都泛着白。
方才皇叔和母后在殿内争吵,她隐约听见云姮的名字,便偷偷躲在门外偷听,谁知她竟然听到这些!
皇叔竟然对云姮有心思!
琼华长公主抬手捂住自己的嘴。
这怎么可能!
在琼华长公主的眼里,皇叔晏祈是她最崇拜的人,只要有他在,这大梁就不会乱。
别人都说摄政王是阎王殿里的罗刹,心狠手辣手腕刚强,可止小儿夜啼,但琼华长公主却从来没这么想过。
她知道皇叔是好人,虽说他看着确实可怕,但他却也不会草菅人命,以前小时候对她也很好。
她不愿意婚配,也是因为看晏祈这么多年都不成婚,她隐有追随之意。
可就是这样的皇叔,在琼华长公主心里高不可攀威风凛凛的皇叔,竟然亲口承认对自己名义上的侄女云姮有心思?!
这对琼华长公主而言无异于信仰崩塌。
她咬牙,这个云姮果真是个红颜祸水!
她方才可都听见了,皇兄和皇叔都心仪于她,这样的狐媚子,岂不是要引得大梁大乱吗!
琼华长公主下意识偏袒晏祈。
皇叔会喜欢云姮定是云姮刻意勾引,说不准那份让母后认出她身份的佛经也是云姮故意而为之,真真是一个攀龙附凤苦心经营的小人!
琼华长公主在心里狠狠的唾弃了云姮一番,随即又开始思索云姮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。
勾引皇兄是想入宫为妃,那为何又要去勾引皇叔?
难不成她又觉得皇叔好了?
还是说她想引起皇兄和皇叔相争来体现她的魅力无边?
琼华长公主越想越气,这个云姮,当真是可恶至极!
……
完全不知自己又被琼华长公主恨上的云姮正带着霜降在看宅子呢。
云姮没敢挑地段太好的宅子,只在京城南边选了一方还算雅致的院子,和那看宅子的人说好了今日来看看。
这院子别的倒还都好,就是太久无人居住荒废了些。
那看宅子的人见来人是两个小姑娘,登时起了敲竹杠的心思,他口若悬河的介绍着这宅子:“这宅子可是先皇时期柳太傅的宅子,那柳太傅可是连中三元的奇才啊!若是能住在这房子里,定能保佑后世都榜上有名的!”
云姮想起方才进门时那牌匾上写的‘柳府’二字了然点头,原来如此。
她倒是也听过柳太傅的盛名,为官清廉从不贪腐,全靠俸禄养着一家人,听说当时先皇暗访柳府时,见柳太傅和家人的米缸都见了底,才知道柳太傅这么多年不仅从不收受贿赂,每月还会拿出一部分俸禄去施粥。
先皇感念柳太傅一心为民,先给他提了俸禄。
可惜的是,柳太傅桃李遍天下,偏偏自己的儿子是个不成才的,也或许因为柳太傅为百姓呕心沥血没有时间教养他的儿子,导致柳家直接败落。
云姮四处打量着这已经落败的柳府,确实是个雅致的地方,小是小了点,但是就她和霜降住倒也够了。
“这方宅子价值几何?”
那看宅子的人见云姮起了心思,眼睛轱辘一转:“这宅子好多人要我都没给呢,姑娘若诚心要,我也不忽悠您,五百两金子,值吧?”
云姮轻笑了一下,随即毫不留恋的扭头就走:“霜降,走,下一家。”